第二日,由于苏笙笙一夜未眠,所以当秋菊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在等着,得知秋菊姑姑也一夜未眠,心中甚是心疼,忙安抚道:
“秋菊姑姑,我们都很思念母亲,但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秋菊垂下眼眸,看不清情绪,道:
“都是奴婢的错,若是奴婢再小心谨慎些,夫人便不会遭受这般无妄之灾,都怪我……”
说着又伤心起来,苏笙笙忙上前安慰她,道:
“姑姑不必哭了,想必母亲知道有姑姑这么真心待她的人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快收拾收拾带我去看看母亲。”
秋菊忙止住了哭泣。应道。
随即带着苏笙笙出门,马车早已在府门口等着,上了车往郊外行驶去。
一路颠簸着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苏笙笙走下马车,看着埋葬母亲的地方,只不过是个偏远的郊区罢了,柳晔埋在树林里,周围都是杂草,若不是新翻的土,还以为已经在这里埋葬多年了。
一时间替母亲感到不值,嫁给父亲这么久,最后却只得了这么个结果。
苏笙笙心里是失落的,她想着好歹作为正房夫人,也应该有一个体面的结果,没想到,竟然如同普通人一般就被送了出来。
秋菊和逢春将篮子放在墓碑前跪下,拿出香来,苏笙笙也跪了下去,点燃香,给柳晔磕了几个头,道:
“娘,您走的冤枉,笙笙定会查明真相将坏人绳之以法。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她们不仁,我们也没必要对她们仁义。”
随即将香插在香案上,直跪着不起身。
秋菊一边给柳晔烧纸钱一边说着话,都是些自责的,苏笙笙也不安慰她,脑海里只想到母亲的这一生。
从她记事起,母亲就一直躺在床上,极少下床走动,自己也因着姨娘给自己甜枣多往姨娘处跑,跟苏微微像一母同生的亲姐妹般,什么都想着苏微微,姨娘也告诉她,她们都是苏府的门面,苏府没有男儿,自然要由她们两来撑起。
可是姨娘只请来最好的乐师教苏微微弹琴,请来最好的老师教她识字,练习书画。
自己去问姨娘为什么自己没有时,姨娘说,因为微微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格外疼爱些,她要学就学最好的。至于自己,父亲说了自己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就行,不必这么劳累。所以她就没有像苏微微那般有才华。
她一听姨娘这么说,就觉得母亲对她不好,为什么自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却不给自己请最好的老师来教她学习,她不怕劳累,她也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所以在她心里对母亲的不满又多了一分,加上苏微微常常哄着自己,一时间也对母亲更加冷漠,极少去看望她,只是觉得母亲毕竟可怜,可是又觉得都是她无宠,不争不抢,以至于自己也像她那样平平无奇。
可是母亲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觉着她不容易过,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常年卧病在床,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争不抢,明明她才是父亲的正房夫人,却让一个姨娘比她逍遥自在,常年霸占着父亲不放。
终于在自己被害重生归来后才发觉到底谁是贼人,可是她发觉得太晚了,若是能再早一点,或许就能够多出很多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记忆淡薄的。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见母亲一面了,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自己定是要不顾一切苏寻来的,若是能够弥补过去的遗憾,她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明面上与林姨娘等人为敌,她也不惧。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往往在还有时间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偏偏要在事情发生到无法弥补的时候才晓得后悔,一遍又一遍的哭诉寻求后悔药,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不是所有的错都能弥补。
有时候遗憾就是要伴随一生让自己长个教训。
成为遗憾才会记得更久。
苏笙笙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府里并未留灯,苏笙笙也不觉着奇怪,毕竟现在这个情况林姨娘也快哄着父亲要嫡妻的位置了,只是现在母亲才过世,想必父亲也不会那么快同意。
这么想着苏笙笙还是去了趟祖母那,见着祖母房内还亮着灯,推开门进去请安。
只见祖母坐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听见声音睁开眼来,发现是她,忙招呼刘嬷嬷伺候她坐下。
“祖母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老佛爷还没回话,听得刘嬷嬷道:
“老佛爷近几个月头疼得厉害,常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奴婢也是担心老佛爷的身体啊,柳夫人刚刚过世,恐老佛爷伤心成疾。老佛爷又执拗的不肯请郎中来瞧。”
苏笙笙一听,忙道:
“祖母,笙笙在渭城得师父真传,可否让笙笙替您把脉?”
老佛爷一听,也是想到了她是学医归来,忙将她唤到跟前来。
苏笙笙替她把完脉后,道:
“祖母,其实并无大碍,祖母年长了,器官有些衰竭,还有些眩晕,平日里吃些清淡的就好了,闲暇之余多走走,不能一直坐着躺着。”
老佛爷听得,朝着刘嬷嬷笑道:
“咱们笙笙可真是个神医啊,这一把脉就知道老身哪里不行,该做什么该吃什么。”
刘嬷嬷也是欣慰的看着苏笙笙笑了。
“祖母,这不过是学医者都知道的罢了,只是祖母不肯请郎中。”
“祖母,若是以后孙女不在,觉着哪里不舒服就请郎中来一瞧便知了,不要这么拖着,这样下去受罪的是祖母,孙女也心疼。”
老佛爷看着她道:
“老身是想着你学医,正好考验考验你的成果。”
苏笙笙抿嘴道:
“祖母,我知道祖母也是为了我好,不过要是真的觉着不舒服身子不爽就即刻去请郎中,不要耽搁,答应我,好吗?祖母。”
老佛爷见她说得这样真挚,也是抚了抚她的手,认真的回应着。
随后苏笙笙离开了祖母院子回了摇月阁去,坐下撑着头想着这几日的颠簸和慢慢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